十几平米的地下室。
屋子的一半被铁架围住,上面散布着十几只猫取暖的棉垫。
窗户很窄,钉着木板。光进不来,只有一盏微弱的白炽灯,要适应一会儿,才能看见斑驳的裂了缝的水泥墙。
我叫烂脖儿,
我在这个地下室生活很久了。
这里有70只和我一样的流浪猫,
我们不记得妈妈的样子,不记得出生时的家,
也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就开始了流浪。
我以前生活在动物园的园子里。
在偌大的动物园,我见过太阳升起和落下,见过叶子绿了又变黄,见过大风夹着雪花放肆吹,见过太多不同的人……
只有一个人的脚步没变过——
她每天早上和下午都会来,推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,到固定的地点,给我们撒粮食。
她已经在这17年了,我听见他们都叫她吴阿姨。
我在这个园子的时候吴阿姨就在,我老了,阿姨还在。
动物园百余只猫,每一只的名字都是她取的,每只猫的脾气性格甚至身上的哪块伤痕她也最最了解。她唤我们的名字,像唤自己的孩子。
两年前,动物园大肆捕杀流浪猫,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猫的尸体。那时的日子真是恐怖极了,我每天都仿佛听得到同伴的尖叫声,昔日的自在和无忧无虑都被一只只同类尸体引来的恐惧替代。
捕杀引起了阿姨和志愿者们的抗争和社会的关注,爱心人士的努力终于为北园的猫咪换来了些许安定,而南园的猫咪则被集中到了地下室,就是我现在呆的地方。
流浪不是我们造成的,伤害更不是。不知道人类为什么这样容不下我们。
很多死去的流浪猫被埋在这里,那时候吴阿姨每天最多的事情就是埋掉死去的猫,然后坐在旁边流眼泪。
搬到地下室之后,除了照料园中的猫,吴阿姨还要照顾地下室的我们。
地下室空气不流通,我们吃睡和排便都在这里,已经很久闻不到流浪时候的清新空气了。阿姨每天七点来到地下室,照顾生病的猫咪,把每个食碗填满,再沿着公园走一大圈喂外面的猫,下午还会再来一次。
夏天她每天都会把几十只粘着腥气的脏垫子清洗一次,冬天喂完我们,天就黑了。
总有一些人在阿姨喂猫的时候悄悄地说,看,那个神经病又来喂猫了。阿姨背负了太多不解和嘲讽——每天喂几十个位置的粮食,走6个小时的路,这样的善良和辛苦,不仅换不来理解和帮助,却成为了几乎难以达成的事情。
有时候她会说,为什么要喂你们,为什么要喂第一只猫。如果没有第一只猫,她也会每天和其他阿姨们去跳舞了,生活自在的很。为什么要喂猫,把一辈子都搭进去了。
阿姨会定期自己花钱买一大箱鸡翅和肉喂猫。大冬天,阿姨不戴手套(阿姨确实不冷,喂完一圈下来她身上早就湿透了)就用自己的手把它们的食盆清洗得干干净净。
可她从没放弃过。一共17年,一年365天,从未断过我们一天的粮。
有一年下大雪,阿姨生重病住了院,半夜一定爬起来给我们送粮食。阿姨的女儿气急了又坳不过阿姨只好陪着过来。
我们以为阿姨不会来了,说不出什么情绪的,又不相信她不来,一直痴痴站一排,在那等,看着阿姨过来的方向。
阿姨哭了,和女儿说,如果我不来,它们就会这样站着,等一夜。
太多好看的甚至名贵猫种——加菲、折耳,都被遗弃
这世界上的生灵,猫也好,人也好,在某种意义上都是共通的吧。
会感动,会坚持,会爱。
我们离不开阿姨,不是因为有食物吃,我们懂得阿姨的好,这是恩泽;阿姨离不开我们,她付出越多牵挂越多,这是感情。
吴阿姨总说,她也老了,不知道她走了以后我们要怎么办。
我们只想,有人能帮帮吴阿姨。
爱不应该伴随这样的辛苦。
可惜我只是一只流浪猫,我什么也做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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